狮子洋畔，拌合站里湿热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被压在胸口，中交一航局五公司狮子洋项目部的老党员刘晓明摸黑套上泛白的工作服，后颈蹭过衣领内侧磨出的毛边——那是无数次转身留下的印记。

拌合站的夜从未真正沉睡，搅拌机低沉的嗡鸣、输送带的摩擦声……在刘晓明耳中是独属的白噪音。

潮湿的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咔嗒”声像根细针，刺破了设备运转的韵律，他一手支着皮带机盖子，把头探进去检查，鼻尖几乎贴上支架，安全帽檐滴下的汗珠砸在传动带上。“托滚轴承缺油，这里已经有些磨损了。”朝他赶来的修理工杨占军拿着手里的测温枪，屏幕显示轴承温度比正常值高了9℃。布满裂纹的指甲抠开防护罩卡扣时，掌心的老茧下，还留着2015年在鹤大高速抢修时被冻伤的痕迹，记得那年冬天，他握着喷灯烘烤冻裂的输料管，双手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里失去知觉，却死守着设备。修理完这些内容，才是早上七点，与拌合站陪伴多年的刘晓明，早已习惯每天五点起床，检查设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一天拌合站的工作顺利开展。

紧接着，工地迎来了1300方混凝土的紧急任务，两条皮带机必须连轴运转32小时。刘晓明紧盯着控制台的仪表盘，计算着时间——一盘混凝土耗时5分钟，加上进车流程，每小时需产出48方混凝土才能按时完成任务。设备的轰鸣声中，他察觉到右侧皮带机的运转声比左侧稍显沉闷，像是喉咙里卡了块棉花。​

他快步走到皮带机旁，整个人几乎贴在震颤的机架上。耳朵贴着金属外壳，手掌感受着细微震动，眼睛死死盯着皮带运行轨迹。“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刘晓明的耳朵随着设备移动，突然，一声极轻的“咯吱”声从滚筒处传来，他立刻示意停机，打开检修口，发现滚筒轴承里卡进了颗小石子，若继续运转，不仅会影响皮带机效率，还可能导致整条生产线“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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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工具！”狭小的检修空间里，他蜷着身子拆卸轴承，汗水顺着安全帽带滴落在金属部件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任务要求的进度越来越近，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当轴承清理完毕重新安装，皮带机再次启动，那熟悉又清亮的运转声响起时，刘晓明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放松。看着混凝土如黑色动脉般源源不断地流向工地，他知道，这一次，又守住了。

这支10人的拌合站小队总说刘晓明与机械共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27年与钢筋铁骨日夜相伴，用耳朵听、用手掌摸、用眼睛看，“熬”出来的本事。值班室墙上的日历翻了一轮又一轮，拌合站的设备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他工作服口袋里那本边角磨烂的设备检修笔记，密密麻麻记满了这27年工作经历中每一次故障与解决办法。

晨光爬上斜皮带时，设备重新发出均匀的轰鸣。刘晓明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看着混凝土如黑色动脉般流向工地。他抬手抹脸，在额角划出一道灰白的痕，却笑得像个孩子。27年，他把青春熬成了拌合站的年轮，那些浸透汗水的工作服、布满老茧的双手，还有设备正常运转时的每一声嗡鸣，都是岁月给他的勋章。

如今站在拌合站最高处，看着混凝土顺着管道流向工地，刘晓明的眼角泛起笑意。27年，从鹤大高速到狮子洋通道，他的青春早已和机器的轰鸣、混凝土的气息融为一体。那声“刘师傅，设备正常”，比任何荣誉都让他踏实。（文／图宋佳音）